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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径径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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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径径🎏

我想径径🎏

 

【兆衢】不羡仙

晓晓生日快乐!


私设ooc预警  比武招亲初遇以及……

 

南都,享誉天下的富庶之都,日日人群熙攘、晨宵繁华。每天都有看不尽的稀奇事,但今天这份热闹如果你错过了,那真是极大的憾事。

南都巨贾苏家的大小姐,在城中大摆擂台,比武招亲。

擂台上那女子一身白衣襦裙,腰间系一条红丝绦,发束上缀一串红樱珞,除此外再无装饰。她双足稳稳跨立台中央,英姿绰约,静静等候,只不过脸被一张面具遮住,让人无法窥得全貌。尽管如此,单看她乌发素腕,腰肢纤细,身量匀称,站姿如松如竹,让人相信面具下必定是个俏丽标致的佳人。

 

鼓声已稍歇,台下的围观群众议论声不绝于耳。

“素日只听闻苏家大小姐贯通经商之道,可从未听说她武功高强啊。怎么这般能打?”

“谁晓得啊,这一上午二十几个壮汉上去,几招之内皆被打落,难道这偌大南都无人能降伏这小娘子了么?”

 

此时已日当中天,人群摩肩接踵,观望者众,议论纷声,但无一人再敢上台挑战。

台上人也渐渐觉得有些无聊,一个能打的都没有。

他忍不住将手背到身后,在袖子里玩起了手指。手有些凉,他双手交握取着暖。

这样下去再消一个时辰此事便可以了结,此番受了这委托也实属冲动,但也该算是师尊说的但行好事吧。

一上午水米未进,他穿得也单薄,微风一起竟有些微微颤抖。

做好事也真是不易啊,他心里思忖,眸子耐不住丽日直射而悄悄眯了起来。

正在此刻攻擂的鼓声突然炸响,伴随着衣料翩飞的摩擦声,眼前的日光被铺垫而来的身影遮蔽,一个人,仿若破光踏风而至,轻轻落在了他的对面。

他睁大眼睛,那个人像从阳光里乍现一样,亭立在擂台上。锦白长袍,湖水蓝的交领,缠腕上绣着云纹。

那人微微躬身抱拳施了一礼,唇角带笑意,眉宇间俊采飞扬。旋即提手起势,姿态挺拔,已经摆出出招的架势了。

攻擂之人理应自报家门,可是他却没有,这引得台下人议论纷纷。

他也正感到好奇,只是踌躇于不便开口询问。转眼间,蓝衣青年出招疾如闪电,已经攻到眼前。他只好按下疑惑,当臂接下了这一招。

苏家小姐武功不俗,众人已经见识了,满心以为这一位也不会坚持太久,可台上的情态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两人动作迅疾得目不暇接,转瞬间已经过了数十招,没有人看清他们的招式,只见得衣袂翻飞、微尘飘忽,肢体冲撞的声音不绝于耳,二人缠斗得难分难舍,一时间竟看不出孰强孰弱,胜负竟难料。

 

守擂的白衣面具人暗暗惊叹,这青年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,本来以为会轻松完成的委托,却突然杀出个强劲对手。不过自己绝不会负于他,受人之托忠人之事,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这小子打下台去。

正在此时,蓝衣男子一个套招,手刀去切他的手腕,他闪过后,变拳为掌对着他后心而去,男子不退反进,以肩欺近,另一只手穿过胁下与他对了一掌。一掌之下他竟感到半臂酸麻,进而整个身子都发麻变软,站立不住。

男子顺势伸手揽他靠在自己的肩上,注视他的双眸,对着他耳边悄声说:“是我胜。”

不讲武德!他狠狠回瞪过去,深知自己大意轻敌,没考虑到对面也是个修士,方才那一掌,他用了术法。

“你点点头认输,我便解了术法,我知道你是不能出声的,否则会暴露你根本不是苏小姐。”闻言他也并不意外,这个人用术法对付自己,说明他看穿了这一切。自己没有防备中了术,眼下全身都开始无力控制,要脱离困境只能先顺着他的意了。

他咬着牙点了点头。

场下观众不明所以,看见的只是苏小姐四肢卸了劲,直往男子怀里倒。男子则高举左手,叫裁决官上场。

裁决官与其稍做对话,便从蓝衣男子手里接下一帖,高升朗读:

“苏府,钱荣,胜出!”

此话一出,台下一片哗然。

蓝衣男子却不管这些,右手揽住他的腰,双足轻踏跃上屋顶青瓦,再几个垫步借力,直接消失在这闹市之中。

 

蓝衣男子使出御风之术,顷刻间二人便出了城。

驿路边是一片树林。

蓝衣人轻巧地穿梭其中,手依然揽着他的腰身。

面具白衣冷冷地开了口:

“可以给我把术解了吧。”

“任务还没有完成啊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那不还得入洞房啊。”蓝衣人噙着笑意,打趣道。

白衣人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个透。

他握拳蓄力,拼劲全力朝着蓝衣人面门挥出,可惜全身麻痹,使了全力仅仅只是身子向外歪了歪。

“别乱动,小心掉下去。”蓝衣人重新挟紧他。“开个玩笑而已,不要动气。”

“我一直好奇啊。”蓝衣人语气轻快,“你也是修行之人,为什么不自己冲开施法,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术。”

白衣人被噎住了,愤而咬住了嘴唇。

“还是说,你现在没有法术了?”

“少废话。”

他又开始奋力挣扎,蓝衣差点抓不住他,无奈他只好揽住他缓缓下落。

 

“解当然要解。”蓝衣人稳稳落于地面,手捏印决,点向他,他立刻便能动了。

旋即一道掌风向蓝衣人劈来。

蓝衣侧身躲闪,第二掌已经劈到。

“停停停,别打了!我认输了还不行嘛!”

对方出招更快了。

见白衣人出招不断,蓝衣人赶紧解释。

“在下逍遥宗兆悠,跟你一样,受人所托攻擂,不是什么歹人。”

白衣闻言收招,停止了攻击。

“敢问小友,你是何门派的弟子?”蓝衣松了口气,问道。

 

一辆马车疾驰而至,停在两人附近。

从车上下来一位褐袍公子,站定后抬手,扶下一位青衣曼妙的女子。

来人正是这二人的委托方,苏家大小姐和管家钱公子。

苏小姐微微一笑:“辛苦了,衢小友。”

白衣这才摘下面具,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,对刚到的两位委托人起手行礼,又对钱公子道:“幸会,钱公子。在下衡阳宗,衢玄子。”

 

前日,游历至南都的衢玄子在渡口,见到苏小姐倚舟愁眉不展、唉声叹气,上前询问了缘故。原来苏小姐所愁之事,是父亲逼迫她嫁人,但她心上有个爱慕之人,但因地位有差,说出来父亲也不会首肯,反而会对那人不利。赌气之下提出了比武招亲的法子,父亲竟允许了。虽然是有转机,但苏小姐一直也寻觅不到可信的擂主,所以忍不住叹气。

衢玄子听了来龙去脉,决心要助苏小姐得偿所愿,守住一桩良缘,便自告奋勇做了苏小姐的擂主。不过苏小姐提出一个要求,就是要他带上面具假扮自己。

“为了让南都一众觊觎我家家势的人多些忌惮。”苏小姐解释道。

这要求倒也不难。

少年侠义气,一诺千金重,衢玄子应了这差事,于是便有了男扮女装守擂的事情。

却不知钱荣这头也做了打算,虽然他自己武功也不低,但如果自己亲自上,担心苏家老爷会设法阻挠,于是决定雇佣高手替自己攻擂,等到拔得头筹时公之于众,坐实结果,诚信为重的苏家也无法毁约了。

钱荣在连生坊门口意外捡到赌空了钱袋欠了债、正在耍武卖艺的兆悠。钱荣一打眼便看出他功力深厚,何况还是修士,可保万无一失。

这边郎情妾意的两个人都精心谋划、运筹帷幄,一切在计划中进行,最终幸是如愿以偿了。

 

只是两位替身之间的氛围似乎不那么和睦。

衢玄子在马车里换回了衣服,出得车厢来。只见他将发髻高高束起,洒金色缎带垂于发间,鹅黄色底衣外罩白纻襕衫,朴素清雅,好似一棵春雨滋养下生发的嫩笋芽。

在他尚未取下面具时,兆悠便从他那对桃花幽林般的眼睛,知晓他相貌必是不凡。尽管如此,此时此刻还是目不能移。

衢玄子再向二位委托人施礼,开口道:“祝愿二位桑结连理、瓜瓞绵延。小友便就此别过。”

兆悠也上前拱手:“佳偶天成,佳偶天成!”

他挑一挑眉毛,凑近钱荣,“钱公子,我连生坊的账……”

钱荣也拱一拱手:“小友安心,我一并处理了。”

“哈哈,感谢感谢。”

兆悠还想再说点什么,苏小姐却道:“这位小友,您的道伴,已经走了……”

兆悠赶紧回头,衢玄子的身影绕过翠林,就快消失在林间了。

“后会有期!”

 

树林间,二人并肩疾走着。

“喂,衢小友,你走这么快,是急着去何处?”

“你说句话呀。”

“做什么总是这样板着个脸?”

衢玄子停下脚步,看着兆悠正色道。

“你才是,事都已经办完,做什么还跟着我?”

兆悠嬉皮笑脸,“你是受遣下山历练吧,我也是啊,那不如结个伴……”

“我看不必了。你我本是尘外之人,原本不应该过多插手红尘人缘情事。现在事已了结,就此别过吧。”衢玄子打断了他的话头,抬腿便走。

兆悠并不放弃,还一路跟着。

“我知道你生气,算我胜之不武,改天我和你再比过就是。”

衢玄子人不理会,脚步更快,想着与这个聒噪的人拉开距离。

兆悠在身后大声道:“等你内丹解除封印以后,我们重新比一场!”

衢玄子站住了。

他缓缓转过头,盯着兆悠,神态即惊且怒。

兆悠回望着他,目光明亮而真挚。

“别生气。告诉我怎么一回事,也许我可以帮助你。”

 

应师尊要求初次下山历练的衢玄子,白衫轻剑快马,锄强扶弱,意气风发、难逢敌手。却因恻隐之心遭了陷阱,掉落荒原被魔修围攻。

彼时衢玄子斗法中受了重伤,用尚存的一丝力气结阵图与魔修同归于尽。力竭时,倏然一股极强的魔气凝成巨大坚实的结界,将一切靠近的魔修粉碎殆尽,同时一缕魔气罩住了衢玄子。他以为暂时安全了,但那魔气却也从他的伤口游离进了躯体,在经脉里逆流而上,蛮横霸道地包覆住他受了伤真气极弱的内丹。

救了他的人是被封印在荒原的魍之主,谛冕。

衢玄子在谛冕的庇护下养好了伤。道了谢的他准备离开的时候,却发现自己被谛冕困囿于荒原结界中无法离开。

谛冕用魔气封住衢玄子内丹,虽然阻止了内丹的持续消耗,保住他的内力和仙脉,但也隔阻了他继续使用内丹,术法完全无法发挥任何效力。

“如果你想办法帮我得到天下至恶的邪骨,帮我离开这荒原,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除去魔气的侵扰。”

谛冕提出了交换条件。

想得到天下至恶之物,谛冕的野心不小。衢玄子自然明白其中利害,断然拒绝。

起初谛冕震怒,不断地利用那股魔气折磨衢玄子,逼他就范。但直到他奄奄一息,也绝不吐半个是字。

谛冕倒也不想弄死他,即便死了以后他会成为供自己差遣的魔毒僵尸,但那种死物这荒原里要多少有多少,有什么趣味。况且,魔气入体的修士,放着不管修为也会一点点被耗尽,最终心血竭尽而亡。

谛冕不再控制他强留他,故意将结界留了个薄弱,任他找到机会悄悄离去了。

 

两个人坐在大树下。

衢玄子讲完了他的故事。

兆悠左手支着右手,右手握拳锤着自己的额头,一副沉思的样子。

衢玄子心里暗暗升起一丝希望,这位道友功力不俗,也许他能有办法也说不定。

兆悠放下轻锤着额头的手,开了口。

“我起卦给你算一算吧。”

衢玄子差点绝倒。

算卦能算出魔气解法?就不能相信他靠谱。

兆悠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,结印念决,将三枚铜钱掷于地上,支着下巴细致地观察起来。

衢玄子按捺着想立刻站起来走掉的念头。

“解出来了!”兆悠高声道:“这是鸳鸯卦。”

衢玄子惊异地看着他。

兆悠一拍手,高兴道:“鸳鸯卦,找到你的心上之人,困境即可解!妙啊!”

话音未落衢玄子已经走出去十米远了。

此人有病。衢玄子已经确信了。

 

入夜,衢玄子在山林里找到一处无主空屋,打算在这里过一夜。

他拿着树枝把篝火拨弄的更旺,伸出双手烤着火。

对面也伸手来烤火。

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还跟着啊??

兆悠丝毫没察觉衢玄子的腹诽,眼睛盯着火焰,在他身后,是适才学着衢玄子一般地,弄了一堆干草,看来是准备待会也在这里休息。

“那你现在有没有心上人啊?”兆悠问得不要太过自然。

衢玄子咬了咬牙,把要骂他的话咽了下去。

他轻声道:“我这魔气应是无法可解。”

“为什么你不回去,找你师尊救你呀?还是说你师尊也不能解?”兆悠继续问。

“师尊曾说过,别的魔气侵入也许可解,荒原的魔气,无法可解。”

“我不相信!”兆悠愤然起身,“三界六道间邪不压正,何以让这荒原魔气存在,这世上一定会有法子解的!”

他站定在衢玄子面前。

“别放弃,我来助你。”他坚定地说:“绝对会找到方法!”

衢玄子仰起头,对上兆悠幽黑的星眸,被他眸子里的光芒震动,波澜不惊的心底微微泛起一丝涟漪。

可刚一动念,丹田处突地一阵剧痛,仿若寒冰一样的逆流涌起,气相在经脉中逆行,胸中一阵绞痛,四肢百骸禁不住冷得发抖。

兆悠见状,赶紧蹲下,扶着衢玄子的肩关切道:“你要不要紧?”

手指触及处传来的极度寒凉,让他不禁愣怔。

这魔气当真厉害。

“我说过罢,没有必要……”衢玄子冷得蜷缩起来,不无灰心地道。

兆悠打断了他:“要不要打个赌?”

他在说什么?

衢玄子艰难仰头,凝视着他。

“就赌我一定能找到法子让你活下去。”

这个人一直摆出一副没正事的样子,优哉游哉,缠着他要打不成熟的赌,可是神态却那么认真,目光坚韧、面容慈悲、心怀大义,关心着每一个真实的人,让人不由得想要相信他。

但衢玄子没说什么,轻轻拂开兆悠的手,躺进了干草堆里,翻了个身背对着他,抿紧了嘴唇。

 

昼星显,昕旦至,兆悠醒转准备叫起衢玄子与他一同共赴早路,发现身边的干草堆已经没了衢玄子的身影。

兆悠开启灵犀探路,感知到衢玄子的方位,追了过去。

小城的市集上。

“衢小友,你怎么不叫醒我,自己就走了?”

兆悠在热闹的集市上寻到了独自出发的衢玄子。

“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寻找解封的法子么,你食言?”兆悠一把拉住衢玄子的胳膊。

衢玄子回望他,“你,叫不醒。”

啊?兆悠没想到是这个回答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你夜里还说梦话,吵得很。”衢玄子眼睛深处有着一丝笑意,故意转过头不看他。

兆悠松了手,尴尬地摸了摸头。

衢玄子不再说什么,其实他内心笃定他会追上来的。

衢玄子递了包点心过来。

兆悠大喜,接过来大快朵颐。

 

两个人在镇上补充了食粮,结伴向北方而行,计划先回到衡阳宗,衢玄子内丹受损,跟普通人一样只能靠脚力行路,即便兆悠可以运用法术,此行山高路遥,根本做不到一直靠法术带动衢玄子。

无法也是法,衢玄子想着无论如何要见师父一面,感谢师恩。常泽山人杰地灵,或许能荡涤魔气也说不定。

 

两个人一路同行有月余。

一路行人间好事,并分文不取,口袋比脸还干净,没有余钱雇车或坐骑,休息打尖也只能风餐露宿,找一些没人要的破屋或者废弃道观居住。

相伴了许多时日,他们彼此加深了认识,更加信任敬佩对方。衢玄子知道兆悠是个嘴上争强好逗没个把门的,但他心思纯良直接,是胸怀广阔、言出必行的人;兆悠也看破衢玄子严肃认真的表象下天真烂漫的个性,无私无畏,其心休休焉,其如有容。

 

这日二人在山中赶路,山间佰红芊翠,密叶成幄,崖仞千尺,飞瀑如烟,颇有些人杰地灵之势。

“你看那里是什么?”衢玄子指着一处浅浅的洞穴。

俩人一起走过去,洞穴在芳草的掩映下,不是很容易被察觉,密草深处,静静卧着一颗极大的蛋。

二人对视一眼。

这个蛋,真是奇特,从未见过这般大小的蛋。

衢玄子脸上都是好奇,伸手将蛋取了出来。

兆悠摸了摸蛋壳,用指头敲了敲,能听出蛋壳厚而硬实。

“能不能吃啊?”兆悠兀自嘀咕。

“你怎么什么都想吃啊?”衢玄子埋怨,“说不定是个灵物呢。”

“正因为可能是灵物,才让你吃啊。”

“就不怕吃了对人有毒?”

衢玄子取出包袱将蛋裹了起来,背在身上。

“不管它是不是灵物,我想试着把它孵出来。”

兆悠摇摇头,知道劝不动他,便不反对,只默默将包袱抓过来背在自己身上,继续赶路。

 

夜里宿在山洞。天初拂晓,兆悠就出发,他偷偷把蛋带了出来,打算到前面市集上卖掉。

万一有人喜欢猎奇,见到这么大个的蛋,出个好价钱,也许就可以买一匹坐骑,加快速度带衢玄子回衡阳。

兆悠抱着蛋,在集市上晃悠了半天,无人问津。

这个镇子上的人,似乎都是循规守矩保守的人,没有人愿意出钱买这个蛋。

这没用的东西,兆悠抱着蛋失望地走在街巷里。

既然没有用处,他才不想带着这累赘,兆悠左顾右盼,突然在一家院门口看见一个鸡窝。

一只老母鸡正在抱窝。

兆悠一探手把老母鸡扒拉开,随即将这颗奇怪的蛋送入鸡窝。

他一歪头,对咕咕叫着的老母鸡说:“送给你啦,虽然是个没人敢要的劳什子。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孵出来咯。”

回去时,衢玄子问起那个蛋怎么不见了。

兆悠胡扯着:“那蛋在这山间出现,可能是哪个山精野怪的蛋,你怎能给人家孩子拿走。它父母不着急吗?我把蛋放回去了。”

衢玄子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,不再追究了。

 

山连着川,川连着江河湖海,他们穿山越岭,间或路过一个又一个大城小镇。斗转星移,已入深秋,他们向北行进,更是越来越冷。

遇到城镇,便要想方设法赚钱补给,修行不是为了赚钱,所以补给也就仅够填肚子而已。

衢玄子帮人看病化煞,兆悠便支摊卜卦。本也不为银钱,有了银钱还捐给乞丐流民,行路极为缓慢,两袖仍是清清,二人间却培养了无比默契。

 

兆悠奔向坐在驿亭等他的衢玄子。

他笑得眉眼弯弯,十分开心,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铜制小暖炉,掀了盖子,里面已经加好了炭,又用布巾仔细包好,才递给衢玄子。

“这哪里来的啊?”

“我给人算卦的钱换来的,快接着吧。”

衢玄子接过来抱在怀里。

融融的暖意略微消解了少许魔气带来的苦寒,丹田处似乎也不那么冰了。

他舒服地眯起眼睛,对兆悠道了声谢。

自初见面始,兆悠很少见到衢玄子如此放松的表情,这会儿他像个窝在热炕熟寐的猫咪,毫无戒备。兆悠手都抬起来了,差点就上手胡噜他下巴了。

回神过来,他轻咳一声,“那个,你还没吃东西呢吧?我去买。”

 

兆悠拿着素包回来的时候,衢玄子身边多了个人。

从装束上来看是个乞丐,蓬头垢面的,坐在驿亭地下,手里抱着个……暖炉?

兆悠看向衢玄子的手里,果然空空。

“敢问这位兄台,尊姓大名啊?”兆悠白眼快翻上天,话对着乞丐,脸却一个劲对着衢玄子使相。

“我叫小张。”乞丐答道。

“这暖手炉……不是你的吧。”

“兆悠。”衢玄子觉出他不高兴,解围道:“我见这位兄台衣着单薄,一定耐不过这么冷的天,便借他用用。”

兆悠见乞丐确实冻得瑟瑟发抖,无奈地叹了一声。他若就这样把暖手炉要回来,衢玄子怕是要骂。兆悠只好把外层的深衣脱下来塞给了衢玄子,让他穿上。

“我不用。”衢玄子推脱。

兆悠二话不说直接给他裹在身上。

站到他身旁,兆悠竟在他发间发现了缕缕白发,脸更是缺乏血色。

“你自己身体状况都这么差了,还要把暖炉送给他人。你呀你呀……”

兆悠非常担心,魔气已经折损衢玄子的修为了,逐渐没有修为护体的他还能撑到几时。

“修仙习术之人,究竟是为苍生,还是为自身,安得双全法?”衢玄子像是问兆悠,更像是问自己。

“如果只能选择其一,我不会把机会留给自己。”

衢玄子说着话,眼神里涌动着波光粼粼。他像是在说暖炉,又不似在说暖炉。

兆悠无法反驳,他当然清楚修仙之人岂能只为了自身修为而营营逐逐于方寸间,道若可以言说,正当心怀天下苍生,天地大道远,扩散无量之寿福。

他低叹一口气。

“真像头倔驴,不撞南墙不回头。”

兆悠认同衢玄子的选择,但是他的心却是痛的,忍不住怼他一句。

但话一出口,兆悠却开了窍。

马买不起,还买不起驴么?

 

兆悠在街上继续寻找机会。见一面色凝重的中年家丁唉声叹气,于是上前询问,得知这镇上最富有的人家最近撞了煞,自告奋勇跟去富户家里替人卜了卦,袪了邪祟,用换来的银钱买了头驴。

驴有驴的好处,驴背平整缓适,走路四平八稳,来驮病体羸弱的衢玄子正合适。

 

就这样二人一驴朝向北方的山脉而行,秋意更浓,越接近常泽山天气便越冷,衢玄子日夜遭受着魔气侵袭,尽管他努力熬过,面不改色,但是兆悠却从他泛白的嘴唇和袖口里发抖的手清楚地知道,他的状态是越来越糟了。

如果到了常泽仍是治不好怎么办。

兆悠不敢想。

他是万万不愿见到那种结果,他舍不得。

不管用什么办法,只要能抓住一线生机,都必须为之。

 

傍晚,在郊外寻得一废弃道观。

二人架起了火,把顺路挖到的白薯埋进火堆地下炙烤,作为晚餐。

这观不知道被废弃了多久,观内大厅的正中,供的神像塌了一半,前面的供案上依然摆着香炉,可里面都是尘埃。

供案下的帷幕突然动了起来。

两人一下紧张起来,捏紧了手里的树枝,都盯着那供案。

从那帷幕下竟滚出来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。

老者打了个呵欠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鼻子使劲吸了吸,眼睛盯着衢玄子手里的白薯。

“饿。”老者嘟嘟囔囔。

见老者也是可怜,衢玄子二话没说将手里刚烤熟的白薯递了过去。

老者接过,迫不及待地撕掉皮,白薯窜出一道白气,老者顾不得热烫,往嘴里送去,被烫得龇牙咧嘴。

兆悠摇摇头,又从火堆地下扒拉出一个熟了的白薯给了衢玄子。

老者吃得太快,被噎得直翻白眼。他挑起手指,指了指兆悠的酒葫芦。

兆悠头向反方向扭了过去。

“兆悠,给他吧。”衢玄子开口劝道。

衢玄子这样说了,兆悠只好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宝贝酒葫芦递给了老者。

那可是他竭力省下来点银钱,打了不满一葫芦的酒,留着偶尔解解馋的。

老者接过来一仰头,一口气喝了个精光。然后把酒葫芦随手一丢,继续啃手里的白薯。

“你……”兆悠刚想发作,衢玄子按住了他的手。

“老人家也挺可怜的,无家可归,性子大抵也是随意惯了。莫怪吧。”衢玄子在兆悠耳边轻轻说道。

被贴在耳边轻语,兆悠登时就不生气了,只是把酒葫芦拾起,重新挂在腰上。

五个白薯,衢玄子和兆悠各吃了一个,老者吃了个三个。

老者吃饱喝足,在衣服上擦擦手,打了个饱嗝。

他抬起头,露出一双与苍老的面容不符的晶亮眼睛,目光在兆悠和衢玄子身上逡巡,眼神变得精明无比,看得两个人再次警觉起来。

谁知道老者咧嘴嘻嘻一笑,笑声尖刻癫狂,抚掌大呼“好、好”,似又恢复到不正常的状态。

他从破烂的衣衫里掏出一本同样破烂的书,甩手向兆悠丢过去。

兆悠伸手一抓,把书擎在手里,书封面已不见一半,只有下半部分写着“秘籍”二字。

他俩摸不到头脑,相互对视一眼。

“还你!还你!再不要追我了!”

老者高声呼喝,站起身疯跑出门。

衢玄子赶紧站起来追出去,老人大笑大吼着跳上了树端,施展术法,不见了踪影。

“竟是个出世的高人。”衢玄子念道。

回到破观内,兆悠已在翻看那本破书。

这是一本记录了很多失传已久的奇怪术法的书。

兆悠捧着书翻来覆去地看,衢玄子也坐在他身边,探着头跟他一起看。

翻到一页,兆悠忽然着紧地把书举到眼前,瞪着眼瞧那几行模糊不清的字。

“啊,有了!这里有记载。”兆悠欢天喜地地把书递给衢玄子,手指头激动地连连点着那几行字。

衢玄子被他晃地也看不清,不胜其烦地夺过来,把书也举到眼前仔细辨认,待看清了记载之后,把书丢到了兆悠脸上。

那几行字写着——欲除荒原魔气,除双修外,别无他法。

 

繁星在天,光华漫洒。

“不管怎么样,也要试一试呀。”

兆悠牵着驴跟从。

衢玄子气鼓鼓地兀自向前走着,怎么也不肯上驴。

“试一试?”他回首,“这种事也好试的?”

“这种事,难道不是应该两情相悦,以书为聘,择吉亲迎,叩拜乾坤,之后才可以……况且这是缔结道侣缘契,从此以后性命同源,死生一阙。”

“流程你倒是蛮熟。”兆悠仍在状况外,看不出衢玄子的羞赧万分,傻兮兮还在玩笑。

“你真是,一窍不通啊。”衢玄子恨铁不成钢,捂着心口:“再说我们为什么要信那本来历不明的破书,它都不全。”

兆悠听结缘双修的师兄姐说过,各人修为不等,钻研的道法也不同,双修并不等于是一纵十横那般简单的算筹,若方法得当,很可能会激发出固丹真元,打通灵髓奇经。

“还是应该冒险一试……”

扑通,衢玄子走在前面的身影骤然倒地。

兆悠大惊,冲过去将他扶起靠在怀里。衢玄子双目紧闭,面白如纸,整副身体冷得像冰块。兆悠一阵慌乱,自己仿佛在用竹篮掬水,拼命搂住他,他却像水滴一样流下去。

兆悠当机立断做了决定。

 

幸而他们已经到了城镇,兆悠在镇上找个家清净的住店,将驴作为店钱抵给了掌柜。

 

夜阑静寂,房间里烛影摇曳,帐纱间影幢幢,兆悠坐在床边,凝望着床上衢玄子的脸。

从不打不相识,到结伴而行、共同游历,愈熟悉,他自是愈加珍他重他。

说什么试一试,那是在逗他,也是以玩笑测探衢玄子的真心。兆悠清楚他自己的情何以缘起,将向何处去,一往而深,一往无悔。

“你说的以书为聘,择吉亲迎,叩拜乾坤,我一定会给你。”

兆悠抚着衢玄子掺白的发丝,顺着面容的轮廓抚下去,双手将他捧在了掌心。

他的唇终于覆上了他冰冷的唇。

 

俯身细语诉衷肠,灭烛笼香解罗裳。

濯手柔抚压素腕,身无纤缕陈枕旁。

红帷缥缈遮朦胧,雀踏春枝倾颤含。

细腰不堪盈一握,乌发绕指万缱绻。

玉杵轻捣芙蓉蕊,未敢高声暗皱眉。

兰麝吐息拂耳畔,含娇欲泣凝香露。

鸳鸯锦被翻红浪,尤花殢雪弄檀郎。

不下巫峰云傍雨,良宵情餍合欢床。

 

 

翌日清晨。

兆悠醒转,还未睁开眼睛便能感觉到手心里仍握着衢玄子的手,柔润如玉,温暖如春。

他翻身过去,吻落在衢玄子颊上,凝神看那春水桃花般的眼眸睁开,甫对上他眼神,如情窍脉脉,流光溢彩。

“是我赌赢了哦。”兆悠揽过衢玄子,欣喜地感受他身上正常的体温、沉稳有力的心跳。将他脸颊上凌乱的发顺到耳后,指尖擦过微红的耳缘,将已经完全恢复为黑发的发尾握在掌心。

“之前忘了说,赌注是,你我缔结连理,白首成约,之死靡它。”

 

常泽山脚下,碧林芳草间,两个青年修士正牵着手走在通往山门的路上。

两个人似乎在斗嘴,但那手却一刻也没有松开。

“我这样没名没分地便跟着你来了,显得我很着急入赘衡阳宗一样。”

“不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么。”

“不行不行,我觉得是这样吧,一年354天,177天我在你衡阳,剩下那177天,你跟我回逍遥。”

“你好鼓噪!”

……

 

 

愿向江湖同展翼,只羡鸳鸯不羡仙。

 

 

 

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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